球速体育官网1998年,我在深圳龙岗一家玩具厂辞职,然后来到东莞长安,进到一家德资电子厂做质量检查员。其实我在质量检查这块已经摸爬滚打了两三年,对这个工作已经很熟练,但有个叫陈恒的同事总爱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,也不知道为啥。
陈恒不是我的上司,按理说我不用太在意他的意见,但是作为一个刚来的新人,我知道得多交朋友,少惹麻烦,所以面对他的挑剔,我一般都是能忍则忍。
德资电子厂的待遇一般都很好,正常厂里包吃三餐,如果是上夜班,还会给我们加一顿宵夜,宵夜种类挺多,像炒粉、汤粉之类的广东特色,味道也还可以,但是比起宵夜,平时的午餐和晚餐就显得有点单调,不太好吃。
每次排队打饭的时候,我都注意到陈恒会用两个饭盒,一个装菜,一个装饭,食堂的菜是师傅给分的,米饭则是自己随便盛,陈恒每次都把饭盒装得满满的,还使劲儿压一压,但他其实吃不了多少,每次都只吃掉一点点,然后把剩下的饭全部倒进垃圾桶,嘴里还骂着老板是个黑心的资本家。
食堂的饭是按人头准备的,陈恒这么浪费,可能会导致后面的人没饭吃,但他好像根本没想过这些,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情况。
我在厂里干了一段时间后,我发现厂里的物料老是有问题,我之前有两年做质量检查的经验,觉得只要我们改进口生产流程,成品质量就能上去,所以我找到了生产主管曾哥,跟他分析我的看法,并给出了合理的建议。
曾哥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湖北汉子,个子小小的,但是管理起来特有一套,他有家庭,妻子在隔壁制衣厂工作,孩子在家乡让爸妈看着,自己为了工作也是拼了。
我把我的看法和见解告诉他后,他一开始没说什么,就说了个“谢谢”,但我没想到,第二天他特别高兴地找到我,说我的建议很好,能帮我们提高成品质量,因此他还非得请我吃夜宵,表示感谢。
我本来不想去,因为我刚来,跟同事陈恒还有点小矛盾,不想太高调,但曾哥说陈恒也去,我也就答应了,那晚吃夜宵,有曾哥在,陈恒对我也客气多了,我们喝了几杯,之前的那些小矛盾都不算事了,关系也好了很多。
那天晚上我们吃完宵夜回来,快走到厂门口的时候,看到厂门口聚集了很多人,同时还能听到一阵吵闹声,我们走近一看,原来是一对穿着我们厂工作服的男女在拉扯,好像在为啥事争得面红耳赤。
当时周围围了一圈人看热闹,但没有一个人去劝,陈恒一见这情况眉头一皱,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,大声问那个男的在干啥。
陈恒那架势就像个正义的使者,虽然事后我们知道人家小两口只是在吵架,但陈恒那一下子的挺身而出,让我心里对他多了几分敬意,觉得这家伙心肠不坏。
刚才在吃宵夜的时候,曾哥告诉我,陈恒比他大三岁,他都叫陈恒大哥,从那以后,我也跟着叫大哥,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。
我们厂子不大,宿舍管理也不严,大家经常互相串门,陈恒总喜欢往女工宿舍跑,尤其是208宿舍,他一提到208的那个小敏,眼角都是笑意。
陈恒有时候也会拉着我一起去208宿舍,他说这是教我找女朋友的方法,我虽然觉得他这理论有点搞笑,但每次跟着他去都能感受到宿舍里的那种温馨和欢乐,让我在这个大城市里,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。
初次走进208宿舍,陈恒就开始给女孩子们介绍我,他嘴巴真甜,说我被主管看好,将来肯定有出息,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,脸红得像个大苹果。
然而宿舍里的女孩子们好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,她们各自忙着,没人特别关注陈恒的吹嘘,陈恒倒是自在,直接走到房间中央的一个下铺位置坐下,还热情地指了指对面的床,示意我也坐下。
当时那张床上有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正在整理自己的发型,看到我要坐她旁边,我尴尬得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,女孩倒是大方,她一边放下镜子,一边带着点玩笑的语气说:“你要是明天愿意帮我排队接热水,我就让你坐到我的床位上。”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陈恒就抢着帮我答应了,他看我还傻站着,就一把把我推倒在女孩的床位上,让我坐了下来,我坐在那儿,心里既感激又尴尬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。
在这家电子厂的宿舍里,洗澡的地方很简单,没有单独的淋浴间,宿舍里面也没有厕所,平时大家都是在楼下的公共冲凉房洗澡,这个冲凉房就在厕所旁边,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,特别小,大概也就两平方米,而且只有冷水,男生冷水澡也能对付,但女生洗澡一般都喜欢用热水。
厂里有锅炉房专门烧开水,每天都会有阿姨负责烧热水给大家用,但是一下班大家都想去接热水,得排队等好久,有时候排队等热水能等上一个小时,我在品质部工作,时间比较自由,可以早点去排队打热水。
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帮人接过热水,但陈恒已经帮我答应了长头发女孩,说我会帮她打水,虽然我对陈恒有点不爽,但也不想被女孩看成是不靠谱的人。
第二天我提前回到宿舍,那个女孩的洗澡桶早已经放在208宿舍门口了,我拿起桶去锅炉房排队,我的运气不错,前面就七八个人排队,不过都是女生,就我一个男生,站在那里有点不协调,没等多久就轮到我了,我把桶装满了热水,然后提着热乎乎的水桶朝洗澡的地方走去。
锅炉房距离冲凉房有五六十米的距离,提水过去的路上我心里还在想着白天生产线上的小问题,想着明天怎么解决,到了冲凉房我习惯性地一个接一个地试着推开冲凉房的门,希望能找到一个空着的房间。
前几个门都紧锁着,直到我推开了最后一扇门,意外的一幕出现了,我们车间产线的曾主管,大家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湖南大嫂,当时他正站在里面换衣服,我顿时愣住了,心里一阵尴尬和慌乱,湖南大嫂也显然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。
原来那个隔间的门锁坏了,我推门进去的时候,湖南大嫂已经穿上了内衣,但场面还是挺尴尬的,羞得我无地自容,我赶紧放下水桶,结结巴巴地连声道歉,然后手忙脚乱地退了出来,然后迅速关上门离开。
在门外我深吸了几口气,努力平复心情,这件事让我感到非常不好意思,在接下来的半个月,我都尽量避免去车间,生怕遇到湖南大嫂,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,我心里也有些埋怨陈恒,他之前应该知道这个门锁坏了,却没有提醒我,但这件事实在太过尴尬,我也没好意思找他理论,只能自己默默消化这份尴尬和不安。
一段时间后,陈恒已经不再需要我在旁边充当电灯泡了,他和厂里一名叫李姐的女工关系发展得如火如荼,李姐原名叫李淋慧,三十岁左右的女人,她是车间里出了名的优秀员工,她工作细心,认真负责,而且她性格直爽,笑声爽朗,一头长发显得非常飘逸,虽然她外貌不算出众,但那双灵巧的手和独立的精神让她在厂里颇有人缘。
有一次我和陈恒在车间里偶然独处,我趁机好奇地问他是怎么追到李淋慧的,毕竟李淋慧在厂里的口碑很好,不少人都对她有好感,陈恒那天心情不错,或许是出于炫耀,他得意洋洋地透露了他的“计谋”。
原来,他竟然找来了外厂的两个朋友上演了一出假装抢劫的戏码,然后在关键时刻陈恒像英雄一样挺身而出救了李淋慧。
我听后虽然觉得这样的剧情俗气得有些难以置信,但陈恒那得意的笑容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,而李淋慧那个看似坚强的女子,也在那一刻流露出了女性的柔弱和对英雄救美的感动。
在那段时间里,陈恒忙得不亦乐乎,他忙着为李淋慧提热水,陪她逛街挑选新衣,一起在夜市品尝小吃,对饮畅谈,李淋慧也逐渐展现出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,她对生活有着自己的小憧憬,喜欢在忙碌之余享受片刻的宁静和浪漫。
他们的工厂生活充满了浪漫,看电影、溜冰,每一次外出都让很多工友投来羡慕的眼神,看着他们,我不禁感叹,爱情有时候真是能让人的性格变得更加丰富多彩。
在电子厂的工作非常辛苦,每天长时间的劳作让工人们的身体疲惫不堪,然而在工余时间,爱情成了他们最好的慰藉,厂里的工友们纷纷忙着谈情说爱,用情感的甜蜜来缓解一天的劳累,不少胆大心细、脸皮厚的男子,在这里如鱼得水,他们同时与几个女子保持关系,脚踏两只船、三只船,甚至更多,这种现象在这里并不罕见,大家对这种行为似乎已经司空见惯,没有人过多地去评判或干涉。
对于陈恒和李淋慧这样的中年人,他们临时组成的情侣关系,工友们同样给予了理解和空间,因为在厂里像他们这样的中年夫妻档并不少,尽管大多数夫妻都能相安无事,但陈恒的运气却不太好。
由于陈恒平时大大咧咧,不拘小节,无意中得罪了一位同乡,眼看着陈恒和李淋慧在厂里过得幸福恩爱,同乡心中的嫉妒和怨恨再次被点燃,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,他悄悄地将陈恒和李淋慧的事情透露给了陈恒远在老家的妻子,心中暗自期待着一场风暴的来临。
几天之后,陈恒的妻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东莞,在同乡的指引下,她在工厂门口堵到了陈恒和李淋慧,她情绪失控,对着李淋慧又打又踢,场面一度混乱,在两人的撕扯中,李淋慧的上衣被扯破,身体的一部分暴露在外。
这场风波之后,陈恒和李淋慧的事情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,虽然工友们对这类男女之事早已见怪不怪,但这种正面冲突的场面还是足够刺激,因此大家都在背后议论。
李淋慧觉得在厂里待不下去了,就辞职去了隔壁的服装厂,陈恒想去挽回她,去了几次,但宋女没同意复合,那段时间陈恒像是丢了魂,干啥都提不起劲。
一个月后的一天,陈恒在一个夜晚外出时遭遇抢劫,他不舍得给钱,结果被人捅伤了肚子,李淋慧听说后立马就跑到医院去照顾他,就像妻子一样细心, 因此陈恒再次看到了两人复合的希望,然而等他出院后迫不及待地去制衣厂找李淋慧时,才发现她已经辞职离开了,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里,陈恒站在制衣厂的门口,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。
那年春节之后,湖南大嫂决定辞职,打算动身前往广州与她的丈夫团聚,在她离开前,她邀请了我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吃饭,其中包括陈恒和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,这个女孩头发飘逸,是湖南大嫂的同乡,刚从高中毕业,不久前才进厂担任车间文员,湖南大嫂似乎有意撮合我和这个女孩。
那顿饭气氛融洽,湖南大嫂的笑声和热情让我们心中都充满了温暖,我注意到大眼女孩的害羞和礼貌,她的眼睛里似乎藏着许多故事,饭后,湖南大嫂有意让我们单独相处,她和陈恒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。
女孩和我沿着河边散步,晚风轻拂,河面上波光粼粼,我们的谈话断断续续,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张燕,她对工厂的生活感到新奇,但也有些迷茫,我分享了自己的工作经验,希望能给她一些帮助。
当我们聊到陈恒时,张燕的话让我震惊,我从来不知道陈恒和湖南大嫂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往,小芳说湖南大嫂曾经和她提起过这段往事,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陈恒在一个危险的夜晚救了湖南大嫂,从那以后,湖南大嫂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样看待。
我沉默了,心里五味杂陈,我从未想过陈恒这个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人,会有这样的英雄事迹,我也没想到湖南大嫂和陈恒之间竟然有着如此深的渊源。
后来我和张燕之间确实也发展过一段感情,但是因为种种原因,我们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,其实每个人的一生中,都会出现有那么几个特别的人,他们的出现,或许会改变你的轨迹,让你的人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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